特地早下班,毅源來到堤防邊的公共電話,想打電話約一美出來
拿起話筒,按下孫家的電話號碼,等待著電話的另一頭接起
卻有人拍拍他的肩膀,轉頭看向來人:『馮媽?』
馮媽在嘴邊比出吸菸的手勢說:『先生,借根菸吧!』
毅源放下耳邊的話筒:『馮媽,我戒菸了!』說明自己身上沒菸!
掛上電話,看著她問:『怎麼了,馮媽?為什麼今天想抽菸?』
馮媽看著他,一臉難過的比著胸部位置:『我心裡有事擱著,難過!』說完就邁開腳步,往村口的方向走去
想跟馮媽聊聊她心裡的事,毅源跟了上去
看著坐在村口籐椅的馮媽,開口問:『什麼事啊,馮媽?害妳想抽菸!』
馮媽一臉苦悶的說:『我心裡面的事,就是…』想了想,突然『ㄟ~』一聲,一臉的疑惑:『是…是什麼事啊?』一手爬上自己的太陽穴,思考著:『我怎麼給忘了呢?是什麼呢?』
看著一下子就把煩惱忘記的她,毅源笑著搖搖頭
見她忘記自己的煩惱,轉身就想離開
卻被馮媽叫住:『你…是不是也有心事啊?』
被她一問,毅源仰起頭嘆氣:『好像有一點耶!』
馮媽理解的『ㄏㄡ~』一聲,看著他說:『那…那有心事就要說出來啊!』伸手揮著:『來、來…』叫他說出自己的心事
毅源轉過身,看著她
馮媽按住自己的頭說:『你放心啦!在我這裡秘密,是又嚴又牢!』往自己的嘴做出拉拉鍊的手勢,指著他說:『放心,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!』
毅源手插進褲子口袋,深嘆一口氣,『我怕我配不上一美!』
馮媽一臉疑惑的站起身,看著他問:『為什麼啊?』
『如果她考上了大學,有我這種做黑手的男朋友,應該會覺得很丟臉吧!』毅源跟她說出自己害怕的事情
馮媽點頭,表示理解他說的:『噢~黑手!』走過去拉起他放在口袋的手,放在眼前端詳著:『你手髒啦?』伸手拍著他的:『沒事,放心,擦擦就好!』滿意自己的傑作後,將手還給他
『馮媽,有些髒,怎麼洗也洗不掉的!』毅源告訴她,自己的髒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清掉的:『我偷過東西、打過人,還曾經啊,想砍我爸!身上留著流氓的血…』嘆口氣,看著她:『馮媽,妳說這些髒,應該怎麼洗才洗得掉啊?』
馮媽想了想,拍著他的肩膀:『傻瓜!流氓,也可以成大事啊!這個我記得,我們教授以前跟我們說,ㄟ…以前啊,所有的皇帝都是流氓來著耶!所以當流氓也沒有什麼不好啊…』
思考了一下,繼續:『對…尤其是那種,有是非、有義氣的流氓!ㄟ…配上那麼傻呼呼丫頭…』拍起手,笑著看他說:『剛剛好耶!』
聽她這麼說,毅源輕笑一聲:『是嗎?』思考一會,『如果她考上了大學,可我五專沒唸完耶,根本只有國中畢業!這樣真的是剛剛好嗎?』
如此巨大的身分差距,在別人眼裡,會是剛剛好嗎?
『她的朋友都是大學生,我的朋友都是做工的!如果啊,她要介紹她同學給我認識,他們聊他們的…』深吸一口氣,『我可能一句話也插不上吧!』
身分差距大,生活圈的差距也大,這樣也是剛剛好嗎?
毅源嘆口氣,『以前啊,她可能會覺得和我在一起,還滿有趣的!對我以前那種流氓的生活,覺得神祕、覺得好玩…和我在一起,也還不錯、滿有趣!可是啊,等到她上了大學,聽的多了、看的多了、見識多了,就會覺得我以前那種生活,很沒水準吧!』
馮媽想了想,走向正在低頭的他,拍拍他的肩膀
毅源這才抬頭,看著她
馮媽揮著手:『你女朋友看起來不是那種人耶!』
『她不是啊,可是我必須替她想!我怕她因為我丟臉,也怕她被她同學笑!』毅源知道一美不是那種人
可是,為了避免一美受到嘲笑,自己是不是要趁現在離開她?
馮媽突然大聲的說:『要是誰敢笑馮大哥,我就去打他!』
見她有如此反應,毅源笑了
哪天,一美被嘲笑了,自己一定會站在她身前
但,他還有這種保護她的機會嗎?
馮媽背對他說:『馮大哥雖然是撿破爛的,可是馮大哥這麼疼我…』一手摸著自己胸前:『這麼疼小君…』害羞的笑著:『每天幫小君煮飯、洗衣服…』轉回身,嚴肅的看著他:『所以誰敢笑馮大哥,我就去跟他拚命!』宣告完,一臉堅定的點頭
毅源想了想,吸口氣,『馮媽,愛一個人啊,為什麼會有痛苦啊?』
馮媽思考著他的話一會,笑著走過去拍他手臂說:『因為你認真!認真才會痛苦啊,不認真…』揮著手說:『就不痛不癢了啊!』然後看著他『ㄏㄡˋ』了一聲,又笑著點頭:『對!』
『以前我喜歡一個人,都不會超過三個月!可是我真的是…』毅源嘆口氣,『我真的是越來越喜歡她了!』
喜歡她有一堆莫名其妙的道理、喜歡她總是用她的邏輯去看事情
即使自己被她的盧、她的番搞到體無完膚
他…還是喜歡她,而且是越來越喜歡
就像馮媽說的,認真愛一個人,才會有痛苦…
就是越來越喜歡一美,才會替她著想,不想她被人嘲笑
就是越來越喜歡一美,才會想要幫她排除萬難,不想她受到那樣的對待
即使自己會心痛、會自卑、會沒安全感
但…只要對她好,要他做什麼…他都願意
只要她好,就算他有多痛,他都願意
真的…他都願意…
馮媽拍著自己的胸膛說:『我知道、我知道…喜歡一個人喔…』看著他:『跟抽鴉片一樣,會上癮耶!』
毅源笑著,同意她說的
對啊,自己就像抽鴉片一樣,越來越喜歡一美…
馮媽笑著:『跟他在一起的時候,時間總是不夠用…』突然板起臉孔:『可是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,這時間總是用不完耶!』兩手摸住自己的胸膛說:『心裡面老是想著他、老是惦著他,一天到晚喔,心裡就是牽掛著他!』又轉頭『ㄏㄡˋ』一聲,徵求他的同意
毅源笑著點頭,嘆口氣,『以前我最不喜歡回家了!可是啊,當我第一次到一美家之後,我才明白自己逃家的原因!我逃家是因為家裡不夠溫暖,其實我根本一直很渴望有個家!』
馮媽聽完想了想,像想到什麼似的,拍幾下手:『那簡單啊!』指著他說:『那你嫁給她,不就成了嗎?』又笑著拍手:『好主意耶!』滿意自己想出來的
毅源因她提起的主意笑了笑,『可孫媽告訴過我啊,人啊,不要貪心就會得到幸福!我和一美在一起,會不會也是一種貪心啊?』
因為想得到幸福,所以貪心
因為貪心,所以才想永遠待在一美身邊
那…是為了貪心而貪心?還是為了幸福而貪心?
『是幸福!』
『是嗎?像我這種歹命子,有可能得到幸福嗎?』
馮媽笑著說:『你以前習慣命苦,以後…你會習慣幸福的!』
聽到她的回答,毅源愣住
幸福?自己的幸福,是一美給的
可是,一美還肯給他幸福嗎?
『就像我,以前…』馮媽將頭髮撩到耳邊,有著女孩子的嬌羞:『我習慣做小君…』突然挺直腰桿:『現在…我習慣當馮太太、拍雄的媽!』
看著如此有自信的她,毅源笑了
如果一美還肯自己幸福,他一定要像馮媽一樣有自信
不僅自己要習慣幸福,也要給一美幸福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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