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OPxG-Dragon

從出院到現在，已經一個禮拜了

這段時間的一美，沒有大哭大鬧，也沒有不吃不喝，都維持正常作息

只是眼神，都是空洞的…

夜晚，總是會從同樣的夢境中驚醒過來，然後窩在毅源的懷裡，默默流著眼淚

不管毅源跟孫媽怎麼勸，一美還是無法忘懷流產的事

像現在，看著床上睡得安穩的小多美，一美的眼淚又流了下來

四歲的多美，老是吵著要弟弟，自己也希望再幫毅源添個小孩

可是好不容易懷上了，卻又流產

雖然醫生都說這是保護母體的行為，但她就是不甘心！

總是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孩子，沒有做到一個媽媽該做的事…

被一美的眼淚滴到臉頰，睡著的多美醒了過來：『媽麻，妳在哭哭喔？』

看女兒醒來，一美趕緊擦掉眼淚：『沒有啊，媽麻沒有哭！』

多美從床上站起身，用小小的雙手抱住她：『多美沒有弟弟沒關係，媽麻不要哭哭，好不好？』

感受到女兒的體貼，一美的眼眶更紅了

毅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：『許多美，爸拔回來囉！』

『爸拔回來了！』多美下床，跑出一美的房間，來到他的面前：『爸拔…』

『怎麼啦？』毅源蹲著看自己的女兒

『爸拔，你跟媽麻說，多美沒有弟弟沒關係，多美不要媽麻哭哭！』

『媽麻在哭喔？』

多美點頭，拉住他的手：『爸拔你去跟媽麻說，多美不要媽麻哭哭！』

『好，爸拔會跟媽麻說！妳先去找外婆玩好不好？』

『嗯！』多美點頭答應後，去孫媽的房間找她

毅源則走進兩人的房間，看著坐在床上的她：『妳在哭啊？』

『哪有？』一美轉過身不看他

毅源上前，從她背後抱住，在她耳邊說：『不要再哭了，好不好？連多美都在笑妳了！』

一聽到他這麼說，一美哭得更厲害

感受到她因哭泣的顫抖，毅源將她轉過身子，用手指擦掉她的眼淚：『妳不要再哭了啦，妳越哭我越心痛…』

『你不會、你才不會…我每天都夢到一樣的夢…他小小的身體躺在嬰兒床上，當他看到我的時候，他笑了…還伸出手要我抱住他…我想伸手抱住他，我卻抱不到…然後他的身體越來越模糊，到最後整個消失…』

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…他就在我的眼前，可是我卻抱不到…你知不知道那種感覺有難過…』一美搖著他的身子，激動著：『你不是我，你沒有看到他…你怎麼會知道我有多難過…』

毅源伸手將她抱住：『對…妳說得對，我是沒有看到他，但是，我要妳相信…妳有多難過，我就有多難過…』

『你不懂…你怎麼可能會懂？』一美用力敲打著他的背，哭喊著：『他在我肚子裡，他在我的肚子裡耶…我卻連他的存在都不知道…他就這麼流掉了…你不是我…你怎麼知道我的難過…你怎麼會懂…』

毅源加重力道緊抱住她：『我懂、我都懂…可是要我失去妳，來換一個孩子…我辦不到、我做不到…』

『你是說…你不要孩子？』一美掙開他的懷抱，用手搥打他的胸膛：『你怎麼可以、你怎麼可以這樣？他是我們的孩子、是我們的孩子耶…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？許毅源…你怎麼可以…』

毅源拉住她的手，低頭看著她：『那妳要我怎樣？跟妳一樣？在這邊懊惱，什麼事都不做嗎？那多美怎麼辦？媽怎麼辦？我怎麼辦？』

他硬撐在眼眶的淚水，也流了下來：『一美…失去孩子，我的痛不會比妳少…可是看妳這個樣子…我比妳更難過…當妳昏倒在地，兩腿間還流著血，妳知不知道我有多怕會失去妳…當妳在手術室裡面急救，我在外面什麼事都不能做的感覺，妳知不知道我有多無助…』

『生多美的時候，妳在床上痛了六個小時，在產房裡痛的哇哇大叫，妳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心疼…有多想衝到裡面陪著妳、跟妳一起痛…懷多美的時候，妳老是不聽話的跑去上班，還昏倒了好幾次…當妳躺在病床上的時候…妳知不知道我有多想…妳知不知道我有多希望，躺在床上的那個人是我…』

『一美，如果生一個小孩，會讓妳昏倒、會讓妳痛、會讓妳流血…我寧願妳不要生…我不要為了生一個小孩，冒著失去妳的危險…失去妳…我會受不了…失去妳…毅源就什麼都不是…所以一美，孩子沒了，沒關係…我只要妳好好的、只要妳好好的…』

聽到他一連串的告白，一美終於知道他跟自己一樣，也為孩子的事難過著，雙手攀住他的脖子，哭得更兇：『許毅源…』

毅源抵住她的額頭：『妳不要哭了啦…妳再哭的話，多美會罵我啦…』

『我哭…我的，關多美什麼事…』

『多美要我告訴妳，她不要弟弟，她只要妳不要哭！』

『多美…她剛剛還在這…怎麼不見了？』

『她去找媽了！』離開她的額頭，毅源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：『不要再哭了…好不好？妳已經哭了一個禮拜，該停了…』

『你也不要哭…』一美也伸手擦掉他的淚水

『好，我們都不要哭了…』

『許毅源…』

『幹嘛？』

一美伸手抱住他：『對不起…』

毅源將臉頰貼住她的頭髮：『對不起什麼？』

『我剛剛說你不要孩子，還打你，你不要生氣好不好？』

『放心，我不生氣！』

一美從他懷中抬起頭：『真的？』

毅源點頭：『真的！』手摸著她的臉：『一美，妳真的想生第二個嗎？』

『多美說她想要一個弟弟啊！』

『如果妳是因為多美的話，才說要生第二胎！那我待會就去罵多美，要她不準再吵著要弟弟！』

『可是，我也想幫你再生一個啊！』

『多美現在才四歲，而且妳還那麼忙，就算真的生了，妳有時間顧嗎？』

『可是…』

『沒有可是！我們還年輕，第二胎晚點生沒關係！而且，我也不想再讓妳生！』

『許毅源，那你家的香火怎麼辦？』

『領養就行啦！』

『你在嫌我就對了啦！』

『我剛剛講的，妳都忘了？』

一美疑惑的問：『你講什麼？』他剛剛講了一堆，她怎麼會記得是哪一句！

『我說…一美，如果生一個小孩，會讓妳昏倒、會讓妳痛、會讓妳流血，我寧願妳不要生…我不要為了生一個小孩，冒著失去妳的危險…失去妳，我會受不了…失去妳，許毅源就什麼都不是…我只要妳好好的…』

『許毅源…』聽到他說的，一美眼眶又開始泛紅

毅源看到她快哭了的模樣，雙手捧住她的臉：『不許哭！妳這幾天已經把未來五年的眼淚都哭完了，所以…』

『怎樣？』

『妳不能再哭了！未來的五年裡，我不會再讓妳流一滴眼淚！』

『這是你說的喔！』

毅源舉起手，做發誓的手勢：『我，許毅源，發誓在未來的五年裡，不會再讓孫一美，掉任何一滴眼淚！』

聽到他的宣告，一美笑著：『你發神經啊你！』

『妳笑了…』看到她終於露出笑容，毅源高興的說：『妳終於笑了！』

一美伸手捏住他的臉，笑著說：『那你也笑一個！』

毅源拉下她的手，抵住她的額頭，與她相視而笑

用笑容，證明一切，終於雨過天晴

兩人緊抱的身軀，隨著無聲的旋律，輕輕搖晃著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