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,沒看見他出現在大廳的權志龍,將兩個小傢伙交給小翠、小沁後,直接走回廂房裡
沒有吃任何東西,只是呆呆地坐在床邊,腦子一片混亂
過了一會,門開了,是手上拿著食物的崔勝賢走了進來
看見他坐在那裡的模樣,深吸口氣後,略帶著怒氣說:『志龍啊,聽說你又沒吃晚膳了!你這樣不行,肚子裡的小傢伙會抗議的,快點來吃東西!』
權志龍抬頭看他,眼裡閃過一絲不捨後,換上笑意:『知道了!』
坐在圓桌前,兩人靜靜的吃著晚膳,沒有任何交談,只是在心裡等著對方開口,卻始終沒有人,戳破這尷尬的氣氛
將餐盤上的東西一掃而空,崔勝賢叫人來把東西收走後,拉著他的手,坐到床邊:『怎麼了?看你一臉不開心的,小傢伙又鬧你啦?』
權志龍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的看著他
雖然說,這段婚姻並不是自己自願的,甚至一開始還有點抗拒
但這些日子以來,他是這樣的細心呵護著自己,什麼事都先想到自己
就連喪失摯友的這刻,還是先考慮到自己的狀況
像這樣的男人,要不愛上他,真的很難
而自己卻自私的綁住他,是不是很不應該?
『怎麼啦?』崔勝賢被他看得心慌:『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?志龍啊,你別嚇我…』
『我沒事…』權志龍伸出手,覆上他的:『真的,我沒事!』
崔勝賢拉著他的手,貼上自己的臉,輕輕磨蹭著:『沒事就好…沒事就好…』
眼前的人,雖然貴為王爺,但事實上,是個欠缺關懷的孩子
自己明明是個將軍,在戰場上呼風喚雨的
卻總是在他的面前放下姿態,對他呵護萬分
這是自己想都沒想到的改變,更別說是長期受到欺壓的弟弟們了
要是真的丟下他,自己能心安嗎?
離開他,真的是比死還困難!
『勝賢…』『志龍…』
彼此的異口同聲,都讓兩人笑了出來
接著,又是一次:『你先說…』『你先說…』
『那一起說?』
『好,一起說…』
『我想去朔珞城…』『我要你去朔珞城…』
聽完他說的,崔勝賢驚訝的看著他:『志龍…』
『我要你去朔珞城…』權志龍看著他:『我想了很久…但不管怎麼想,都覺得應該讓你去…我是安冀國的王爺,也是安冀國的百姓,我從小在這塊土地上長大,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它被奪走…
『我還是你最親密的人,所以我更不能假裝自己看不見你的掙扎…你想要上戰場殺敵、你想要替諺碩哥報仇,我都感覺得到…而你卻得因為我的自私,留在我身邊…』
拉著他的手,早就發紅的眼睛,流下淚來:『對不起…真的很對不起…要不是因為我…你人不會在這裡…要不是因為我…諺碩哥根本不會出事…都是我…都是我的錯…』
崔勝賢將他抱到身上,柔聲安慰著:『傻瓜,這怎麼會是你的錯…是我決定要待在你身邊的,你又沒逼我…只是現在這情況,我已經不能不出面了…』
『但我如果讓你早一點去…諺碩哥就不會出事了…要不是因為我…』
『權志龍!你再這麼講,我要生氣了!』崔勝賢伸手抹掉他的淚:『每個人的一生中,都會遇到該做選擇的時候!既然做出了選擇,那不管結果是好是壞,都得負起責任!
『我選擇在大軍出發的時候,留在你身邊!所以,是我要對諺碩哥的死負責,而不是你!而且我是安冀國的將軍,國家的安危應該由我一肩扛起!你這個王爺,就好好在家裡,等著我戰勝後回來就行了!』
權志龍看著他,手卻不自覺地抓住他的,深怕他在下一秒,就會從眼前消失
崔勝賢知道他的想法,伸手將他緊抱住:『志龍啊,你要相信我!我一定會平安回來,一定會的…』
權志龍沒有說話,只是埋在他的頸窩裡,不停的流淚
崔勝賢撫著他的背,聲音也帶著哽咽:『志龍啊,我不在的時候,要好好吃飯,不要餓著了…時間到了就乖乖睡覺,不要硬撐著,不然會變醜…家裡的庭院很大,你沒事就帶著兩個小傢伙到處走走,肚子裡的小傢伙才比較容易出來…
『家裡大大小小的事,有爹跟二叔、三叔頂著,你什麼都不要管…二嬸、三嬸很喜歡你,你就多跟她們聊聊天,別把什麼事都憋在心裡,會憋壞的…至於勝軍、勝秀他們,你就當他們是耍把戲的,別把他們的話當真…
『最重要的是,不要哭…我發現你懷孕的時候,就變得很愛哭…你這樣不行,小傢伙們會笑話你的…你要是在我回來之前天天哭,小傢伙出來後也變得愛哭怎麼辦…我可不希望我回來的時候,你已經哭到變瞎子了…』
權志龍吸吸鼻子,離開他的頸窩,嘟著嘴看著他:『不哭就不哭…』
以前,自己是不愛哭的
自從遇到他後,什麼事都可以哭
但只要聽到「哭久了會變瞎子」,說什麼也會止住眼淚
因為,還想親眼看著孩子們長大
因為,還想看到他看著自己時的眼神
『不哭最好…』崔勝賢小心的抹掉他臉上的淚:『我們志龍笑起來,最好看了…』
權志龍看著他,綻放出一個大大笑容
看到這個笑,崔勝賢積在眼裡的淚,終於流了下來:『對…我們志龍就是要這樣笑著…只要能看到你笑…要我做什麼都可以…即使要我失去性命…我也心甘情願…』
權志龍忍著鼻酸,打了他一下:『不是要我不要哭…你現在哭了,那我算什麼…』
『對…不哭!』崔勝賢胡亂擦著臉上的淚:『我們都不要哭…』
『勝賢…』權志龍拉著他的手,貼在自己的肚子上:『兩個小傢伙的名字,是你取的…這次,小傢伙的名字,讓我取好不好?』
『好啊,你要取什麼?』
『家安…小傢伙的名字,就叫崔家安!』明明說好不哭的,但權志龍還是沒忍住:『我希望…我們的家─安冀國,能夠平平安安的…更希望你…能夠平安回家…』
捧住他的臉,眼淚再次潰堤:『勝賢…答應我…答應我,你一定要平安回來…求你…一定要平安回來…』
『我會的…我一定會回來的…』崔勝賢吻住他的唇,與他的舌頭交纏
緊閉的雙眼,不停冒出眼淚
流進嘴裡的,是離別的苦澀
顫抖的嘴唇,是更多的不捨
權志龍的雙腿,緊緊環住他的腰,讓他更容易的進入自己
緊抱著的身軀,彷彿想將對方揉進自己體內,合而為一
崔勝賢在他體內奔馳著,卻不忘低頭吻去他的淚
志龍啊,別哭…
我答應你的事,我一定會做到!
所以相信我,我一定會平安回來…
翻過身,權志龍只摸到一片冰冷,嚇得直接睜開眼:『勝賢…』沒在第一時間得到回應,立即紅了眼眶
『不是說好不哭的,怎麼又哭了?』崔勝賢摸上他的頭,輕聲安慰著:『志龍啊,我在這呢…』
權志龍抬頭看見他,直接撲到他懷裡,哭了出來:『我…我以為…你已經出發了…』
崔勝賢低下頭,吻住他的髮:『我答應過你的,會讓你睡醒時,看得見我…可惜從明天開始,我就不能遵守承諾了…』
權志龍抬起頭,用發紅的眼看他:『沒關係…我只要你平安回來…我只要你平安回來…』
崔勝賢點點頭,抹掉他的淚:『那你要答應我,不要再哭了…我的志龍…笑的時候最好看了…再讓我看最後一次…』
權志龍忍著情緒,逼自己拉扯嘴角
只見崔勝賢搖搖頭,不滿意的說:『志龍這樣好醜…』將他拉進懷裡:『我要出發了…你真的不好好笑一個?』
權志龍深呼吸幾次,將自己的情緒壓抑下去,這才抬頭看著他,再次綻放出笑容
『對…』崔勝賢的拇指,掃著他的嘴唇:『這樣笑著的,才是我的志龍…』轉頭看向床尾的兩個小傢伙:『你們兩個,要乖乖的,知道嗎?』
兩個小傢伙點點頭,爬到他的身旁
崔勝賢揉揉兩個小傢伙的頭,笑著說:『幫爹好好照顧娘,不要再讓他哭了,知道嗎?』
兩個小傢伙拉拉他的衣角,再次點頭
崔勝賢笑了一下,將視線轉回去:『志龍,我走了…要好好照顧自己,知道嗎?』
權志龍點點頭,卻隱藏不了哽咽的聲音:『我跟孩子們…會在這裡…等著你回來…』
『嗯…』崔勝賢伸出手,揉揉他的耳朵:『我走了…』深吸口氣後,逼著自己轉身,頭也不回的離去
權志龍看著他的背影,緊咬住自己的嘴唇,逼自己不要流下眼淚
崔勝賢…
我忍著心痛,逼自己看著你離去的背影
所以,你一定得平安回來
我和孩子們,會在這裡,等著你回家…
走出廂房的崔勝賢,在屋內的人看不見的地方,轉頭看了一眼,隨即又邁開腳步
權志龍…
我忍著回頭抱住你的衝動,轉身離去
我答應過你,我一定會平安回來
所以,你要好好的,等著我回來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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